目录

第一部悌孝心涌动辍学家务农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第十章

第二部打坯拉煤烧砖祖辈夙愿实现

第十一章

第十二章

第十三章

第十四章

第十五章

第十六章

第十七章

第十八章

第十九章

第二十章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二章

第三部创建突击队开发东山坡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九章

第三十章

第三十一章

第四部两种人生观结果两重天

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八章

第三十九章

第四十章

第四十一章

尾声

第四十二章

第一章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

一个晴朗的上午，太阳的光线暖洋洋地洒向大地。一群六七十岁的老人，坐在村头的空地上谈笑风生。听不清楚他们在谈什么，从他们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们精神振奋，气概昂扬，心情舒畅，日子得意顺心，正享受着晚年的幸福。他们旁边的大杨树上，几只喜鹊在喳喳叫，有的在衔枝做窝，有的你追我赶。路边几棵杏树，撕破了深红的面纱，羞答答地露出纯洁雪白的面容，静静地散放温馨的芳香。成群结队的蜜蜂厚着脸皮无休止地亲吻它们的脸庞。村旁的油菜花，尽管单一的一朵微不足道，但无数花朵集中在一起，就有了盖世无双的力量。任何别的花草，不管它多么艳丽，也不管它多么高傲，在一片黄灿灿的油菜花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愧拜下风。至于那些蜜蜂、蝴蝶和飞蛾之类的小玩意儿，更不在话下，它们顷刻就会淹没在黄色的汪洋大海，无影无踪。

两辆满载货物的大卡车，风尘仆仆地来到这个村庄，停留在十字街旁的空地上。从车上跳下来几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赶忙解绳、卸车，把货物有条不紊地放在地上，全是家庭生活用品。一个中年男子拿着高音喇叭，冲着街道高声喊：“喂，父老乡亲们，供销社来了，快出来买东西吧。”他吆喝一遍又一遍，一连吆喝了五六次才停下来。

随着他的吆喝声，村民们都纷纷跑出来，拥向货车。老的、少的，基本上都是女的。他们的目的很清楚，就是买东西，有的买这，有的买那，各买所爱。有的买完就走，有的拣好一件放在旁边，再拣另一件，最后一次付钱。他们销售的货物无所不有。从家用电器到日用杂品，从穿的戴的到吃的用的，有大件的，如电视机、洗衣机、自行车等；中件的，如电唱机、电磁炉、电饭锅等；小件的，如锅、碗、瓢、盆等；还有女人用的化妆品，有雪花膏、搽头油、胭脂、口红等；在穿戴方面，有男女老少各式各样的衣服，有春夏秋冬各种款式的衣服；儿童的穿戴更多，各个年龄段的，棉的、夹的、单的、帽子、鞋，应有尽有……

胖胖的王大嫂说：“这回我得买个洗衣机，家里我就缺这个，我最怕洗衣服了，我早就想买个洗衣机，就是没有机会，这回他们送到家门口，多方便呀。”

五十多岁的王大妈说：“这回我得买个电视机，听说电视机里有戏，可以看戏。我没有别的爱好，就是爱看戏。”

在她旁边的刘大妈说：“你为啥不叫你儿子给你买一个？”

王大妈：“我咋没叫他买呀！没买的原因是：前几年没有钱，整天连嘴还顾不住呢，哪有钱买电视机呢？那时对电视机是敢想而不敢求。我想我这一辈子也难买个电视了。谁知道这几年不但有饭吃，也有钱花了，不但有钱买油盐酱醋，连买电视机的钱也有了。前几年在生产队里干活，时间是有，就是没钱，别说买电视了，就是个自行车也买不起。地分给个人以后，有钱了，又没时间买了。”

李大爷接着说：“过去是干活磨洋工，下班享轻松，地里乱哄哄，家里瞎折腾，公家活不想干，自己活不让干。地里不打粮食，我们就没有饭吃。”

孙大爷说：“那时在地里是干集体的活，干多干少一个样，谁也不多干。回到家里没活干，不是不想干，而是不让干，你想呀，不让养牲畜，不让搞副业，说这些是在走资本主义，弄不得还得挨批斗，谁敢干呀，所以整天没事干。”

李大爷：“地里不打粮食，家里又没活干，没有吃的，也没有花的，怪省事，腿也省得跑路，手也省得干活，嘴也省得吃东西……”

孙大爷：“现在忙了，都动起来了，有吃有穿，也有钱花了。”

其他村民们都争先恐后地挑拣东西，供销社的同志忙着开发票收钱。

村民们的询问价钱声、货物质量的咨询声、供销社人员的回答声、解释声、挑拣货物的碰撞声、村民们之间的说话声，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巨大的嗡嗡声，近听啥也听不清，远听像一窝蜂。每个人都很忙，腿忙，手忙，嘴也忙。不停地挪动位置，不停地翻动货物，有的人把所有同类产品全部翻到一遍后，才最终选中一件。有的人把东西拿到家以后才发现有些不称心的地方，又拐回来调换；有的是同类产品的调换，有的是用这种产品调换成另一种，这样得找差价，有的是补钱，有的是退钱……这种场面宛如一个声势浩大的物资交流会。

以上就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一个春天，发生在坡王村的一个场面。坡王村坐落在东山坡下，它东面的东山坡，满山遍野，荒草胡棵。遥遥望去，依稀看到青乎乎的一片荒地，上空有一些乱窜的飞鸟。街中间有一眼水井，是全村农民唯一的用水来源。

坡王村是柳林乡一个偏僻村庄，距柳林十多里路，而且路途高低不平，坑坑洼洼，旱天是一坑坑的土，雨天是一坑坑的水，雨后一坑坑的泥，对村民出行影响很大，严重阻碍了他们生活水平的提高。过去生产队时，他们没有钱，基本上不买什么东西，很少赶会，也不上集，即使偶尔出去一次，也是步行，没有交通工具，没有汽车，也不骑自行车，所以对路况的好坏没有明显感觉。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实施以后，村民们不但吃饱了肚子，也有钱花了，他们购买的家具首先就是自行车，有些人一家都买两三辆。自行车是他们主要的交通工具。这时他们对路况的印象就深了。自行车虽然跑得快，只能在好天，赖天还没有步行快。如果骑自行车外出，万一半路遇到下雨，自行车推都推不动。路上的土壤是黏土性质，稍微有些雨水就泥泞难走，自行车不但不能骑，连推也推不动，得人扛着走。汽车就更没有用武之地了。一场中雨后，六七天才能通行，初冬如果下一场雨，这一冬就别想白天在这里路过。村民们就关门闭户，不外出办事。万不得已外出的，就在深更半夜路面冻得坚如磐石的时候，才能动身。这时候，不但可以行人，连载重汽车也是畅通无阻。供销社就是趁这个机会把货物送给农民的。对于送货上门的服务行为，农民们当然非常高兴，所以出现了上面抢购货物的热闹场面。

这种兴高采烈的气氛，这种欣欣向荣的景象，这种欢欣鼓舞的场面，并不是每家每户都有的，有些家庭却处于烦恼不堪的忧愁中，黄琦家就是其中之一。

黄琦是土生土长的本村农民，今年六十多岁，妻子徐环四十多岁。他们有三个孩子，老大是男孩儿，叫黄松；老二也是男孩儿，叫黄林；老三是女孩儿，叫黄枫。黄松今年二十岁，黄林今年十八岁，黄枫十六岁。黄松、黄林在高三上学，今年就要参加高考，女儿黄枫今年初中毕业，要报考高中，他们的学习都很好，又有较高水平的家庭素质教育，他们的行为表现和思想品德，都受到周围同学的称赞和老师的表扬。他们不仅有顽强的学习毅力，还有明确的学习目的，他们的共同目标是上大学，上硕士、上博士。黄松打算当一个农业专家，为中国农业高产做出贡献；黄林准备攻读宇宙专业，为探索宇宙奉献力量；黄枫要当一名医学博士，专攻农村的疑难杂症。像这样的家庭不仅仅是在偏僻的农村，就是在繁华的城市，也是人们崇拜的对象。家庭贫穷，光出精品，在当前大多数孩子不愿学习的情况下，这一家出了三个刻苦学习的孩子，真叫人羡慕不已。按理说，这真是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庭。对黄琦来说，这三个孩子是他的骄傲和希望。一天，他对妻子徐环说：“人们常说，富富，出人物；穷穷，出鳖形。我看，咱们家该富了。”

徐环马上接着说：“咱家应该说是个贫穷家庭，我们这三个孩子就都是鳖形了？”

黄琦说：“我的意思正好相反，我是说，咱这三个孩子都是英姿飒爽、有模有样的，都是求之不得的人物，我们的家该发了，我们就要变富了。”

徐环说：“富不富不在于出什么人物。党的政策好了，人们也就慢慢富起来了，不是光我们富，大家都在富。我们现在还不富，很多人都富起来了。他们的孩子不就都是人物了。”

自从把土地承包给个人以后，黄琦、徐环两口子齐心协力经营他们的这个小家庭，除了把粮食作物种好以外，还种些经济作物。例如棉花、花生、大豆等，同时，还搞些家庭副业，主要饲养业和农产品加工业，他们养了猪、羊、鸡、鸭等。他们还买了磨面机、粉碎机和面条加工机。他们还买了一辆三轮人力车，农闲时为别人拉土垫地……他们虽然忙些、累些，但心里很踏实，日子过得很顺心。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黄琦去医院看他的胯疼时，他万万没有想到，他因劳累成疾，被查出得了左腿关节坏死症。这是晴天霹雳，泰山压顶，一个家庭的主要劳动力失去了劳动能力，如失去了顶梁柱，这就意味着房子就要倒塌。老两口陷入了极端痛苦中，劳动力的丧失就是经济命脉的切断。这不但严重影响全家的经济生活，更重要的是无能力支持三个孩子上学。

黄松和黄林正在积极复习功课，很有信心地报考清华大学，或北京大学；黄枫也打算报考省重点高中。老两口不准备把父亲的病告诉给三个孩子，怕影响他们的升学考试。尽管父亲拄起了拐杖，也没有告诉他们真情，只是说他们的父亲有些腿疼，是走路多劳累所致，拄拄拐杖，放松放松就好了。